['9161656', '女仆葬仪馆', '死亡无可避免,那可否让它变得唯美?', ['R-18G', '冰恋', '入殓', '葬礼', '百合', '死体'], '西川 玲子', 11]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第1章 序章 成为葬仪女仆 毕业后的我没找到工作,暂时在家赋闲,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则奇怪的招聘信息——要求年轻女性,薪资待遇不错,但要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我想既然闲着也是闲着,那不如去面试看看,于是就联系了对方。地址位于城郊,在一片环境优美的新开发地里。 那地方是一栋独立的小楼,像一座教堂,白墙红瓦,周边被嫩绿的草坪环绕,宽宽的白石板铺成通往大门的道路,大门是深色木质的双开门,看起来很雅致。 屋顶中间靠后的位置有一个大烟囱,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我叩响大门,开门的是一个着女仆装的可爱少女。我告诉她我是新来的,她便带我进去见老板。大门里是一个不大的礼堂,两边木头长椅齐刷刷地排放着,尽头中间是一个台子,上面有天窗,日光自然地洒在台上。礼堂后面有一个居中的大门和侧边的小门。那少女带我走进礼堂后面的小门,里面是个窄小的木质楼梯,仅供一人通过。 上到二楼,一边是一间储物室,另一边是办公室。我俩进入办公室,见到一名身材高挑秀美,黑色长发飘飘的高个女性坐在办公桌后的沙发椅上。她着一身办公西装套装,妆容气质都十分优雅,想必这就是老板了。 “你是新人?看起来像是干这个的好材料。我是这里的经理歆雅。欢迎来到女仆葬仪馆。” “…什么…馆?”我问。 “还没有给你介绍吗…好吧。这是专门料理死去的年轻女性后事的葬仪馆。主要业务是办理葬礼、遗体处理、火化和骨灰寄存等。为了保护女性的遗体不被侵害,这里所有的员工都是女性,且制服是女仆装。日常的工作都是和尸体打交道,你有心理准备吗?” 我愣了一会,同意了这项工作。歆雅给我了劳动合同让我签好了字。 “带你来的这位是千雪。是我们这里的老员工之一,你要虚心向她学习,她会把所需要的知识都教给你的。今晚千雪带你先住员工宿舍,就在停尸间隔壁,先把胆子练起来。” 于是我跟着千雪把行李收拾进了员工宿舍,里面有一张为我准备的床,另外还有几张床,想必是老员工的。 千雪给我准备了工作的女仆装,并请我试穿。黑白搭配,长裙飘飘,雪白的裤袜包裹着腿脚,黑色的小皮鞋和白色的发夹装饰出处理白事的人应有的气质。 “你穿女仆装的样子真可爱。”千雪对我说。我有些受宠若惊,想了想便尴尬地回了一句:“你的女仆装也一样可爱。” 下午千雪带我参观了整个葬仪馆的工作区域。二楼包括储物室和办公室,歆雅如果要值夜班的话便住在储物室里。而值夜班的一般员工就住在一楼的停尸间隔壁。停尸间位于礼堂的正后方,便于遗体进出。里面包括一组可以容纳9具尸体的冰柜,两个清洗化妆台,中间是进入火化炉的传送带。再往后就是火化炉,火化炉后面有一个操作口。再后面就是后院,是一个漂亮的花园,中间是大理石包裹的地窖的入口。如果有遗体暂时不下葬,会将骨灰存储在后院的地窖里。那里面据说可以存储近百个骨灰盒。 到了晚上,我俩洗漱完毕,在床上躺好了。这真是一份不可思议的工作……正当我想着这些,我听到屋外有一些响声。那应该是从停尸间传来的。 我穿着睡袍爬起来,轻轻走进了阴森的停尸间。 一具被白布遮盖的尸体,竟然出现在了清洗台上!不是说今天没有接到业务吗?! 我仔细端详着这尸体白布遮盖下的轮廓…应该是一名女性…我掀开下部的白布,想看看脚上有没有信息牌,然而脚上啥都没有… 我已经开始紧张地瑟瑟发抖。就在此时,这尸体竟然动了起来… 我吓得坐倒在地上。那尸体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白布,露出了面孔。 “哈哈哈哈哈哈!我是活人!”她笑着对我说。这时千雪也从后面出来了,从身后把我抱住,向我说明了原委。 面前的这位是葬仪馆员工里的老大姐:秦玉。每次来新人她都这么搞一出,美其名曰是让新人对尸体不再害怕,实则是她整蛊新人。她本来今晚有事,特意为了整我赶来了葬仪馆。 第二天,我们几个人的工作就开始了。没有业务的时候,就主要是打扫卫生什么的,或者是集体摸鱼。 当天傍晚,葬仪馆的电话被打通了。这也将是我第一项工作。 第2章 第一章 第一次的工作 那是一个周五的傍晚,打通电话的是一名男子。死者是他的女朋友杏子,在家中意外窒息,但由于他回家比杏子晚了十几分钟,不幸错过了抢救时机,医护人员来到现场时,杏子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体征。 灵车由秦玉驾驶着前往杏子家中。葬仪馆的灵车是一辆挺长的深灰色旅行车,没有明显的灵车特征。 杏子和她男朋友的家是一间普通的公寓,这天下午很热,杏子回到家满头是汗,急匆匆抓起桌上的水杯大喝一口,没想到呛进了气管里,引发了窒息,因为当时男朋友尚未回到家,错过了最佳救援时间。 杏子穿着一身很普通的OL装,衬衣、包臀裙,深肤色天鹅绒裤袜和黑色圆头亮面高跟鞋,肩上还挎了个小皮包,这略显性感的装扮和她那稚气未脱的面容显得有些反差。杏子就仰面躺在通往卧室的走廊上,腿和胳膊都松垮垮地伸开着,头发也略显散乱。她的面孔由于窒息已经苍白,口红难以掩盖发紫的嘴唇,身体无意识往外咳出的水滴挂在嘴角…… 杏子的男朋友跪在地上痛哭着,难以接受这突然爆发的不幸。 秦玉负责和杏子男朋友办理手续,千雪带着我处理杏子的遗体。千雪用帕子轻轻擦着杏子的脸颊,我把她的身体摆正,把手交叉放在胸前。秦玉办完手续后,我们就把杏子抱进了裹尸袋,抬上担架下楼,送进灵车里面。 晚上七点左右,杏子在化妆台上静静躺好了。秦玉把她的脸捏出了一点淡淡的微笑。我们吃过饭,把女仆装换成方便处理遗体的工装(类似于手术室青绿色的那种护士服),戴好防尘帽子和手套,准备处理杏子的遗体。我们一步步地开始脱去杏子身上的衣服。先从鞋子、裙子脱起,然后解开上衣,把她上半身扶起来把上衣脱掉。现在里面就剩下内衣和裤袜了。我用双手勾住裤袜的腰部,轻轻地拉到足底。这条裤袜看起来已经被杏子穿了许久了,足部都有些起毛球了。我又继续解开胸罩,拉下内裤,随手放在化妆台头上。 千雪拾起这些内衣,拿到一边的工作台上,和裙子、上衣什么的一并仔细叠好,装进一个专门的收纳盒里。“事死如事生,尸体才是我们真正的顾客。一定要对她们的身体、遗物都抱有崇高的敬意。” 一丝不挂的杏子躺在台子上。秦玉不禁感叹:好久没见到没有任何外伤的遗体了。随后,她抱起杏子来到了旁边的清洗池。这里有一种葬仪馆特制的沐浴乳,洗完身体可以长期留香。她先用高压水管把水灌入杏子的肠道和阴部,挤出里面肮脏的残渣,排出不干净的液体。经过十来次来回冲洗排出,杏子的体内已经非常干净了。秦玉把沐浴乳涂满杏子的身体,再冲洗干净,杏子已经变得香气扑鼻了。 我为杏子穿上内衣和她最喜欢的淡紫色连衣裙,不透肉的白色连裤袜和玛丽珍小皮鞋。千雪给她化了淡淡的妆,在粉底液的加持之下,她已经变得面色红润了。杏子的嘴微微张开,仿佛还在呼吸空气,就像睡着了一样。 葬礼定于次日早上举行。我们给杏子盖上了白布,把她抬上架子,推进冰柜里,之后就在员工宿舍里睡觉了。 一早我们起来,秦玉穿上了黑色的礼服主持葬礼,而我和千雪穿着女仆装在门口接待前来吊唁的客人。 杏子躺在礼堂中央的台子上的纸质棺木里,被花团和绸缎簇拥,静静地安睡着。来吊唁的客人不多,仅有父母、男友以及几个同事同学。我和千雪站在两边,听着秦玉念叨着悼词。 上午十点多,我们把棺盖盖上,把棺材抬到推床上,推进火化准备室。经理歆雅已经把火化炉预热好了。我们把棺材抬上传送带,打开炉门,一股热浪冲出来,让我顿时有点招架不住。传送带缓缓把棺材拉进炉里,黑暗的炉膛里燃烧的烈火立即将棺材燃烧起来,随后炉门缓缓关上… 千雪带我来到火化炉后面。“等会准备戴上保护手套吧。这可不是个好活。”千雪看了看表,“差不多还有二十分钟。” 我听着炉膛里人体组织烤焦的声音发呆,不知不觉千雪已经把手放在了炉膛后门的把手上,准备打开炉膛了。我也戴好隔热手套。 炉膛被打开了,里面能看见杏子苍白的骨架。千雪教我拿着长臂大锤,一点点敲碎头骨、肋骨之类烧不化的骨骼。我俩敲得满头大汗,终于把大块的骨头全敲成了渣。 千雪带我到外面,打开外侧的炉门,把里面的灰用传送带拉出来。千雪小心翼翼地把骨灰用刷子扫进准备好的木质骨灰盒里,盖好捧起来,端到前面大厅里家属等待的区域交给家属。他们自己准备了墓地与安葬工作,因此后续工作也就没我们的事情了。 我看着杏子的家属驾车带着装着杏子的小盒子离去。我的第一次工作,就这么完成了。死亡是不可避免的,而我们可以让它变得唯美——这是歆雅告诉我的,我们工作的宗旨…… 第3章 第二章 车祸 那是一个闷热的下午,我趴在办公桌上无所事事。铃声响起,秦玉接起电话。 “嗯…嗯…好…”秦玉回答着对方。 挂断电话后,秦玉叹了口气:“又是高速公路,不穿女仆装了,穿工装……拿几个防水不透明的裹尸袋吧。” 开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的车才到达了事故地点。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辆面目全非的轿车,几名消防员拿着各种工具正在破拆车门。主驾驶位已经被压烂了,勉强能看见里面坐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成熟女性,满脸是血。她的一只脚露在车门外,被黑丝袜包裹着,形状十分优美,透露出她优雅女性的气质。然而随着消防员尝试拆卸车门,脚和半只小腿竟然一起掉了下来。 我差点呕吐在地上。车祸的残酷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副驾驶侧倒是破坏相对不那么严重。一名消防员把车门切下来之后,从里面抱出来了一名二十来岁的少女。她没有什么外伤,但已经面色苍白、毫无生气,估计已经死亡几十分钟了。她披着棕黄色的头发,戴一顶鸭舌帽,T恤短裤外套一件深色防晒衣,穿黑白运动鞋,想必生前是个活力十足的少女。 我独自把她装进裹尸袋里。另一边,秦玉她们也已经把主驾驶上的人搬了出来。主驾驶的女性已经被挤成了好几块…左腿断在膝盖,右腿直接从身上脱离了,腰腹部被挤成了一团肉泥。衣服应该是一身成熟女性的办公装,但已经面目全非了。我还是没忍住吐在了路边。 千雪和秦玉把她的大块肢体分装进两个袋子,把她装上了车。我也把副驾驶的少女放上了灵车的后边。 我还是难以走出那种恶心感。秦玉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把在现场找到的她俩的身份证交给我看。那身份证上满是干巴的血迹,但还是能看出二人的信息的。 成熟的女性名叫新川,三十一岁,而年轻的少女叫新悦,二十五岁。二人住址一致,想必是姐妹俩。随后联系到她们亲朋,又得知了更多关于她们的信息。她俩的父母在姐妹十几岁大时相继去世,姊妹二人相依为命至今,两人都十分努力,姐姐生前是某中型企业中层干部,妹妹刚从知名大学毕业,二人生活幸福美满。本来正好姐姐出差,计划带妹妹顺路一起去旅游,竟然在路途中遭遇了如此的不幸。 至少两人能在一起离开,也是很幸福的吧……我这么想。因此,我也决定一定要把她俩的葬礼办好。 到达葬仪馆的处理间,穿着青绿医生服的歆雅已经等在里面了。秦玉也迅速换上医生服,千雪准备好缝合与填充工具,她们把帘子一拉,一张清洗化妆台就变成了缝合遗体的“手术台”。她们把装着姐姐新川的两个袋子拿进去,开始了修修补补。 我作为新人被派来独自处理妹妹新悦的遗体。脱衣服,冲身体,排屎尿…消毒,我按照培训过程一步步按部就班地完成。 裸体干净的新悦在我面前的化妆台上躺好了。我为她穿上了淡蓝色的花边吊带长裙和白丝袜,化了颇有少女活力感的妆容,把几处淤青涂抹遮盖住。 忙完这一切后,我把新悦推进冰柜里,望着被帘子拉起来的那个“手术台”。安静的房间里,我只能听见歆雅和秦玉轻轻的交流声、手术刀拿起放下的声音。 午夜十二点,帘子拉开,歆雅和秦玉走了出来,满眼血丝,手套上都是血迹。完整的新川躺在那张台子上,身上是一堆缝合线。我看着新川的遗体,原本被夹成一团肉泥的腹部竟然被修复如初,我忍不住摸上去,感觉像某种塑胶制成的假皮。秦玉告诉我,这是专用于修补碎尸的材料,里面填的是棉花。这时,千雪拿着一小罐调制得和新川的身体颜色一样的粉底液,涂抹在缝合处,便几乎看不清缝合的痕迹了。随后千雪把新川赤裸的遗体推进冰柜,等明早粉底液干透了再穿衣。 随后我们一起到了寝室休息。次日一早,我醒来时就发现千雪已经在化妆台上打扮新川了。她为新川穿上了一身成熟的紫色两层长裙,肉色丝袜,板正的妆容。 昨天预定好的双人棺材已经运到了礼堂。我们分别把新川和新悦抬进去,轻轻抱着放在枕头上。她们躺在洁白的绸缎上,静静安睡着。千雪拿来四双鞋,两双绑带的高跟鞋,一双玛丽珍鞋和一双简朴的女鞋,放在她们的脚边,希望她们走在前往另一个世界的路上能够选一双合脚舒服的鞋。我整理好她们的头发,为她们盖上薄薄的头纱,看着她们淡淡的微笑,我对她们说了句“这一生辛苦啦”。亲生姐妹的面容长得很像,睡颜也一样的优美。我忍不住亲了亲她俩的额头。 一个小时后,葬礼开始了。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按部就班,来到的亲人、同事、朋友围着棺材撒花哭泣,我们穿着女仆装在一旁行礼。一切结束后,我们拿来一块丝绸被,盖住她们的全身。随后又把棺材盖上,让她们在里面走向安静的永眠。 根据她们家属的要求,决定土葬,而双人棺材我们的灵车无法载下,于是她们的亲属自行约了一辆卡车,把她们送回故乡。 于是,在某个不知名乡村的山坡上,又多了一座新坟……我望着远去的卡车这么想着。 第4章 第三章 中二少女的中二死亡 一个普通的星期五下午,一名初中生少女回到家,进入自己的房间,把门锁好。她褪去身上的校服,解开边缘挑染成紫色的马尾辫,穿上一身黑色的lo裙,配性感的薄黑丝和黑色绑带高跟鞋,戴上玫瑰花饰品。化了暗黑系的浓妆,左眼戴了金色的美瞳,指甲贴上了临时的紫色美甲贴。 她把一把椅子搬到桌子上,另一把同样方向顺着放在地上,形成一个阶梯。 “吾雨咲蝶,将登顶这王座,成为混沌世界真正的神。” 她握着一把剑,开始向“阶梯”上攀登。 “用这剑斩开封印,解放无上的力量!” 她站上了顶上的椅子,单独睁开那只金色美瞳的眼睛,望向夕阳的方向,夕阳在她眼里熠熠生辉。她闭上眼,把剑指向天花板,挥舞起来,旋转着身体,裙摆摇动着。但她不是很熟练高跟鞋的站姿,失去了平衡。 她和桌上的椅子一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面朝前着地,椅子砸在后脑勺上,出了不少血,她趴在地上昏了过去。 邻居阿姨听到响声破门而入,拨打了120电话,几分钟后救护人员就赶到现场,把她抬上车拉去了医院。 在救护车上,医护人员发现她的脑干严重受损,导致身体机能已经几乎完全停止。天黑时分,她被送进了抢救室。 医护人员立即对她安置了气管插管,进行人工呼吸,并在鼻孔处安置了输氧管。她的心脏出现房颤,于是就进行电击除颤。短暂恢复正常跳动后,又骤然停止。护士把双手按在她尚未完全发育的胸口,一次又一次地按压。她那并不成熟的小小身体在除颤的电压下抽搐跳起又落下,在急促的人工呼吸中起起伏伏,在胸外按压中传来肋骨爆裂的声音。 她的脸越来越白,配上她的妆容,活像一个吸血鬼。医生们深知,她的脑干已经损毁,所有器官都将停止运作,但他们依然继续着抢救,试图引发奇迹,毕竟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已。医生给她注入了一支肾上腺素,然后继续按压心脏。 她的父母赶到了抢救室外祈祷着。 “加油啊!振作一点!”护士对她呼喊着。然而不知道已经成为一条直线多久的心电监护仪却诉说着她已经无力回天的现实。医生抚摸着她纤细的脖颈,拉开她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亮——空洞散大。他示意大家停止抢救。 “死亡时间,晚上二十时。”医生宣布。 雨咲蝶,停止了她的盛开。对成年人来说,中二岁月回忆起来犹如处刑,但那却是人一生少有的真的单纯追逐梦想的时刻。能在此刻凋零,成为一朵美丽的标本,不尝为一种美妙的体验。 护士们难过的拔下她身上的各种管子和线路,一名护士还把她的头发和妆容整理好。他现在就像一个沉睡的小恶魔吸血鬼。冰冷艳红的唇,无表情的面容仿佛诉说着不甘。医护人员把白布盖在她的身上,她小小的身体像一束被包裹的玫瑰一样放在床上。进入房间的父母跪在她身边嚎啕大哭。 于是八点半左右,我们办公室的电话被拨通了。当晚我和千雪不值班,正在逛街的我俩被立即叫了回去。时间紧迫,我们依然穿的是灰色长袖长裤的工装前去接遗体。我们驾着灵车,大约九点半钟到达了医院太平间。 姓名:程梦琪 死亡时间:x月x日20时00分 死因:脑干钝伤 ——她脚踝上挂着的牌子如是说。 我和千雪轻轻地把她抬起来,装进裹尸袋,把她带回了葬仪馆。 根据她家长的意思,不希望她葬礼上的模样像她死的时候那样“浮夸妖艳”,我们便并没有给她化很浓的妆容,几乎只是淡淡的粉底,保持她像活人一般的气色而已。但我们依然从死者本人的爱好考虑,为她挑选了一身黑色的华丽款lo裙,并别上了一朵深红色的玫瑰花。 剩下的业务就几乎是轻车熟路了,把她推进冰柜,次日早上装入灵柩出殡,穿好女仆装迎接前来吊唁的亲属。 由于是初中生,来吊唁的人并不算很多,除了家人就是一些同样面容稚嫩的同学。女孩子们围着棺木哭成一团。棺木虽然就只有几十厘米的深度,但却实实在在地是隔离阴阳两界的无底深渊。掉下去的人,无论什么努力都不能够拉上来了。有一个男孩在棺材头的一侧默默地哭泣着,看起来是暗恋她已久的样子。可怜的男孩永远失去了表白的机会。如果知道有人暗恋着她,梦琪可能也会在死时少一分遗憾吧。 上午十二点,火化的时刻到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学习,我已经能够独立完成火化业务了。机器自动地把梦琪的灵柩拉进炉膛,喷油,点燃。我也掐好表,到燃烧后期的时候敲碎骨骼。梦琪年纪很小,骨骼并没有成熟,敲起来非常轻松。但由于我还不是很熟练,还是被冒出来的烟气呛了一嘴。 梦琪被传送带拉出来后,我戴好口罩(防止吸进嘴里或者吹跑了),轻轻把她扫进绸缎垫底的骨灰盒里,再戴着手套把小块骨骼一点点捡进小盒里面。盖好盖子,再用一层绸缎把她包好。人来到世界上时是襁褓中小小一点,离去时也是。 我把梦琪交给她的父母。他们依然没有走出悲痛,歆雅驾车送他们去了墓地,安葬好后又送他们回家。 天渐渐黑了下来…又一项工作完成了呢。 第5章 第四章 河畔 今天的业务有些奇怪。我们开的不是灵车,而是歆雅的私家车,来到了一栋普通的公寓楼。推开地址上写的那间屋门,我们见到了一间不算大的公寓,和一名可爱的小个子少女,穿了一身很漂亮的居家睡裙。她是购买葬仪服务的委托人。那么死者是谁呢?她告诉我们,是她自己。 她叫小百合,21岁。大学二年级时查出了绝症,时日无多。她放弃了学业,离开了家人,独自搬出来居住,等待死神降临。她从小心灵手巧,目前以服装制作来养活自己,并筹备自己的丧葬费。她的所有裙子都是自己缝的。她还经常会制作洛丽塔裙子,卖给网红博主,或者打板卖给服装厂。 而她找上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她想要一场公主一样的葬礼,并像睡美人一样保存自己的尸体。但她不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如果在公寓里死去,腐烂发臭了才被发现那可太惨了。因此她想来到我们这里工作同住,为我们制作顾客的入殓装束,直至她撒手人寰。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其实是来“应聘”的。 歆雅同意了她的想法,当天就把她接来了我们的员工宿舍,把她的缝纫机也搬来了。她晚上睡觉要戴呼吸机,因此我们为她安排了一张靠近电源的床铺。而且根据她想保存尸体的想法,我们决定在她死后将她保存在葬仪馆里,并开始准备定做水晶棺。 就这样,我们的团队变成了五个人。 几天后。 贯穿本市的河流堤上一处,站了一圈人。里面一名男警察正在对一名小女孩实行心肺复苏。小女孩头歪在一边,脸上毫无生气。她的脸色本应像她身上穿的粉色的舞蹈服一样鲜艳,但却像她下身的白色裤袜一样苍白。也许是刚参加过表演,她脸上还画着口红、腮红,与她的苍白脸色对比起来十分吓人。她浑身湿透,身下是一摊水,随着男警察按动她的身体,嘴里还一口一口吐出水来。看起来是在河边玩耍,不慎掉入河中溺水了。另一名女警察冲过人群,把一台AED端了过来,扒开小女孩的衣服,贴在胸口和腰部一侧。AED智能地执行除颤程序,小女孩娇嫩的身体被电击得一跳一跳。一轮电击结束后,男警察继续按动她的胸口,女警察对她人工呼吸,如此往复。 120急救车到场了,专业救护人员接过了抢救。然而由于窒息时间太久,肺部呛水太多,小女孩的大脑早已缺氧死亡。医生检验了其瞳孔,毫无反应。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张洁白的被单盖在了这名小女孩的身上。被单很大,显得小女孩的身体格外小。小女孩湿漉漉的尸体,不久就打湿了那块白布。 小女孩的父母姗姗来迟,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他们跪在地上,疯了似的大哭。 半小时后,我们的灵车到达了现场。收尸体时我们依旧穿的是工装。此时人潮已经被警方驱散,小女孩静静躺在河堤水泥地上,她的父母依然在哭泣。她的父母年纪并不大,看起来只有三十多点,想必要孩子比较早,没想到三十多岁就遭遇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事。秦玉一人就能把小女孩抱起来,用几块裹尸布简单一包,直接放在灵车后排中间座椅上。我和千雪分别坐在后排两侧,围着这可怜的孩子。小女孩的头微微露在几圈裹尸布外面,像一个睡着的婴儿。 小女孩的名字叫江小玥,九岁,身高大概是不到130的那么个样子。把她小小的尸体搬上清洗台之后,我一个人就可以轻松处理。脱掉舞蹈服和白裤袜,下面没有穿任何内衣。我把这两件脏兮兮的衣服丢进垃圾袋,并洗干净她身上臭烘烘的河水、尿液和体内的残留物。随着时间的推移,江小玥的身体变得越发僵硬了。等我处理完毕,她的肢体已经完全不能活动了。于是,我作了简单的防腐处理后,把她放进冰柜中暂时保存一下,等到明天再给她打扮。 第二天,当她重新回到处理台上时,身体已经变得柔软些了。在给她穿衣打扮之前,我缓慢地按摩着每个关节,让她的身体重新变得柔软起来。 在此之前,我曾询问过江小玥的父母。他们表示,小女孩很喜欢童话故事,希望她能在生命的最后做一个漂亮的小公主。今天上午,他们带来了不久前买的白色公主裙。本来是打算送给她作生日礼物的,没想到最后竟是以这种方式穿到了她身上。我用逐渐熟练的手法为小女孩穿上内衣,接着将这件洁白的裙子给她穿上。裙子并不长,连膝盖都没有到。我按照童话公主的形象,给她穿上白色的丝袜,同时也给她的双臂套上了薄薄的白色手套。 给小女孩穿戴完毕,我在小女孩的上半身露出的部分涂上了浅浅地涂上一层粉底,给她苍白的脸添上一点生气。我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一口洁白的棺材,摆好姿势,把她的头轻轻放在枕头上。之后,我将她棕色的头发梳成马尾辫,放于枕头后面。最后,我把一个洁白的头冠放在她的头上,给她脖子周围戴上白色的丝带项链,让她显得更像童话故事里的小公主。 葬礼在下午时分开始。棺材里,一身纯白的江小玥静静地躺在洁白的被子上。她娇小的上半身轻轻在靠枕头上,双眼轻合,表情安详,全然没有溺水时那幅痛苦的样子。纤细的双手裹在白色长手套里,整齐地叠放在腹部。薄薄的裙子下面,一双穿着丝袜的细长的腿向前伸着。两只小脚没有穿鞋,露在外面,脚跟并在一起,脚尖向两侧自然分开,没有一丝僵硬的感觉。双脚旁一块不大的空地上,放着她生前爱穿的舞鞋。此刻,这位美丽的小公主,在一片白色的海洋里安然沉睡着,连身边的千雪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在会场上,看到女儿的样子,江小玥的父母哽咽了。仍然沉浸在悲伤中的他们,红着眼睛抚摸着女儿冰冷的脸庞,迟迟不愿离去。会场上还有一群年纪相仿的小孩子,想必是小女孩的玩伴。他们年纪太小,甚至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但即使这样,他们也隐约感觉到,过去和他们一起玩耍的,如今躺在他们面前的小女孩,已经不会再醒来,同他们一起放声大笑了。 葬礼结束后,在众人不舍的目光中,我将棺材的盖子慢慢合上。按照江小玥父母的要求,我们将棺材小心翼翼地运送到车上,将她运到不远处的一处墓地土葬。这个不幸的小女孩若是知道自己能这样美美地离开这个世界,或许也能感到些许高兴吧。 这是第一次自己完成整项工作来着…我坐在礼堂的长椅上,低头看着穿着这身女仆装的自己,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穿成这样送走多少人。 “每年夏天都有不少小孩子淹死…人们总是不长记性啊…”千雪对我说。 “不如说…总是有人侥幸觉得自己是不会出事的那个,不论是家长还是孩子。”我回她。 第6章 第五章 极尽哀荣的大小姐 夏天快要走到尽头了。望着天边的浮云,我想起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小朋友们曾在家附近的铁路边玩耍,有时候还能钻进铁路的围栏里。我有一次大胆闯到铁路对面去又闯回来,刚走回来身后一台电力机车呼啸而过——它行驶时太安静了,以至于我都不能提前发现它。如果再晚几秒钟,我可能就会比江小玥还惨了。起码她还有全尸。 我这样发着呆,歆雅把四张机票拍在了员工宿舍的桌上。 “这回是个大活。事成了回来发奖金。这次的业务不需要做衣服,所以小百合负责看家,也有奖金。” 在飞往某远方大都会的飞机上,歆雅向我们介绍了情况。 昨晚,金融巨头三宫财团家的大小姐三宫绘梨纱在某度假酒店客房遇刺。刺客尚未被抓获,据猜测可能是敌对集团对三宫集团实施的报复。绘梨纱是混血儿,她的欧洲裔母亲为她带来了美丽的金色秀发和略微高挑的鼻梁,使她成为三宫家族最美丽的少女,然而却在她18岁生日旅行的时候,发生了这样一场横祸。 刺客使用的武器是某种消音手枪,发射三颗子弹按顺序分别射中了绘梨纱的腹部、心脏、肺部。 穿着睡衣的绘梨纱倒在血泊之中,好在立马就被仆人发现,迅速使用直升机送往三宫集团旗下最好的医院抢救。在被抬上直升机时,她还尚有意识,气若游丝地交代后事,但话语已经不清晰,因而也不能够得知她有何遗愿。在送医途中,绘梨纱已经失去了体内大部分血液,各器官基本衰竭殆尽。 事实上而言,可怜的绘梨纱已经无力回天了。但为了对大小姐的礼仪,抢救依然在进行。医生们切开绘梨纱的胸部,为她安装了人工心肺,并输入了大量血液。在机器的维持下,绘梨纱的脸色显得像正常人一样。绘梨纱躺在宽阔的单人病房里,数十双医界精英的眼睛盯着她的身体和她身边监护仪的各种数据。 三宫家老爷和主治医生在医院会议室进行了一番交流。主治医生毫无保留地向三宫家老爷交代了现状。老爷的意思是,希望能永久保留女儿的遗体。为了永久保存的处理,生命维持设施要一直保持使用,保持绘梨纱的身体处于鲜活状态,直至开始进行防腐处理。所以,这场注定徒劳的抢救必须继续下去。 因此我们接到了处理绘梨纱的遗体的业务,飞往了他们所在的城市。下午,我们拎着装备,坐着三宫集团的专车,从机场来到了绘梨纱所在的医院。医院门口围满了新闻记者,渴望着报导这项重磅新闻。 我们换好女仆装,走进绘梨纱所在的病房,巨大的体外人工心肺摆在床边,流动着鲜血的管路深深插入躺在床上的绘梨纱的胸腔。缠在胸部的绷带和纱布被鲜血和碘酒染成红黄相间。 三宫家老爷、绘梨纱的母亲和绘梨纱的哥哥与妹妹也来到了病房。老爷下令关闭机器,医生便关掉机器,把插进绘梨纱胸腔的管路拆出来,取下身上的各种留置针和监护电极。几分钟后,绘梨纱原本就白皙的小脸就变得雪白雪白了。绘梨纱的母亲和妹妹趴在绘梨纱身上大哭,老爷在外面抽起了雪茄发呆。 待两位女性哭够了,我们走到绘梨纱跟前,为她换上一件睡裙,将她放在病床上,盖好洁白的被子。她静静躺着,浑身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分,面带微笑,安详地沉睡着。另有一些绘梨纱的近亲、好友、贴身女仆等在此时来到病房,抽泣着观瞻绘梨纱的遗容。我为这时的绘梨纱拍了几张照片。 绘梨纱生前是非常善良友爱的女孩子,一直作为三宫集团外交的明星存在。然而这颗三宫集团的掌上明珠,已经不会再闪耀了。 医院为我们准备了一间手术室。在那些亲属离开后,我们把绘梨纱搬上推床,盖上白布,推进手术室里。 在手术台上,我们又打开绘梨纱的胸腔,重新为她装上体外人工心脏,把她的血液全部换成防腐液。把她被子弹打烂的内脏一律切除,填入用香料腌制的特殊填料。缝合好切口后,又用各种补丁材料与粉底液,把刀口掩盖起来。处理完成后,我们四个人围着绘梨纱站定,向死者三鞠躬。秦玉为她重新穿好睡裙,裹进裹尸袋,放上推床,用电梯搬到地下停车场的灵车上,准备运往三宫家的别墅。 夜里九点多,灵车刚开出地库,门口各路媒体噼里啪啦的快门声此起彼伏,闪光灯使地库出口亮如白昼。 灵车开进郊外三宫家数百亩的园林里,位于其中的别墅一楼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一群工人正在准备把大厅改成葬礼会场。我看见一口水晶棺已经放在大厅中央。 灵车开到后院的停车场,我们四个人抬着绘梨纱来到已经准备好的地下冷库室,把她安放在临时的床上。在脱去绘梨纱身上的睡裙后,我拿来一条白色的浴巾盖在她身上,拉到胸口部位,露出双脚,之后抽出她的双臂,将她的双手交叠着压在盖着浴巾的小腹上,又将她的双脚脚跟并在一起。安顿好绘梨纱后,我们根据安排,在别墅里的一个客房住下了。 在三宫家的家族墓地,绘梨纱的墓穴正在如火如荼地修建着。原本那座墓穴是留给绘梨纱母亲的,而现在由于绘梨纱的突然去世,为了尽快让她能够入土为安,所以这座预留的墓穴被打开,并进行一些适当的装修。 这座地下寝宫底部距离地面约10米,内高近4米,里面大致是几十平米的一个大房间。中间有一口石椁,棺木将放在其中。屋内有好几根雕刻精美的大理石柱子用于支撑屋顶。剩余空间也很宽阔,可以用于放许多的陪葬品。 次日一早,绘梨纱的灵堂在三宫家大别墅的一楼大厅准备好了。她的女仆为我们送上了为她定制的停灵礼服,让我们为她穿好。我们在地下冷库里披着毛绒外套,为她进行更衣。由于这次葬礼极为隆重,因此难度比较大的活由经验丰富的千雪和秦玉完成,剩下的人则负责给她们打下手。我们脱下绘梨纱身上的睡裙,按摩着她的四肢缓解僵硬。由于礼服实在是太大了,我们把它放在一边,先给为绘梨纱穿上内衣,套上薄薄的黑色丝袜和蕾丝手套。由于一晚上的低温冷冻,把紧致的丝袜穿到她身上还多费了些工夫。之后,我和歆雅合力抬起她的上半身,千雪和秦玉把礼服套上她的身体,然后又到另一侧来,将礼服往下拉至脚踝。穿好了礼服后,又别上了一朵深红色的玫瑰花。随后,我们为她涂上了使得脸色红润的粉底液和补水保湿乳,化了浓重的眼线与深色的口红,并将她的头发梳成大小姐长发,显得十分成熟,与她的礼服相称。同时,为了防止双腿因为搬动而分开,千雪拿来一条黑色的丝带,记载了她的膝下小腿处。 用于停灵的水晶棺已经在一楼准备好了。这口水晶棺非常高级,可以把空气排出,换成不会引发氧化的氮气,以-18°C低温保存遗体。此外,由于是大小姐的棺材,比一般的棺材还要宽敞许多。我们把冰冷的绘梨纱抬进去,小心地摆弄好姿势,让她安睡在水晶棺的丝绸床单上,之后又轻轻地拉扯着礼服的裙边,让它自然展开铺在床单上,并为她穿好了黑色高跟鞋。最后,我拿来一束百合,插在绘梨纱的手中。 水晶棺盖好后,随着歆雅按下操作按钮,水晶棺盖向下一沉,能听到轻轻的气体排出声。不久里面的空气就被换成了氮气,温度也下降到了预定值。 别墅大厅的采光很好,绘梨纱的水晶棺在大厅中间,被鲜花簇拥着。水晶棺后面,一副巨大的绘梨纱的半身像挂在墙上,而她本人在花丛锦缎之中静静安睡着,微笑着面对前来悼念的来客。我们则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候着。我望向棺中,绘梨纱躺在里面,原本苍白的脸颊在化妆后变得再次拥有了活力,而眼影与口红则尽显大小姐的优雅。双手合抱着一束白色的百合,安稳地放在她平坦的腹部。礼服紧紧地裹着上半身,展现了她纤细的身材和发育良好的胸部,长长的裙摆几乎铺满了半个棺材,盖住了她的双腿。在裙摆的末端,露出的穿着丝袜的双脚,踩在黑色高跟鞋里,端庄地并在一起。隔着透明的丝袜,能隐约看到她并排列着的十个脚趾。在绘梨纱身边和脚边,还放了些她生前穿戴过的饰品和爱穿的鞋子。 中午时分,灵堂大门被安保人员打开。来吊唁的人群涌入了灵堂。绘梨纱小姐漂亮、可爱、善良,是非常受人爱戴的大小姐,因此来吊唁的人自然是熙熙攘攘。有的是她的粉丝,有的是曾跟她有过来往的三宫集团员工,还有几名受她资助的经济拮据的少女。如果没有绘梨纱的帮助,她们恐怕不能够完成学业。而如今她们顺利地上了大学,她们想要感恩的对象却再也听不见她们的道谢了。这几名少女在水晶棺前抱头痛哭。 三天停灵时间,早上九点钟灵堂开门至下午六点钟关门,前来悼念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当然也有拿着相机来拍“艳尸照”的无良记者,被安保人员们直接扭了出去。 第三天灵堂关门后,绘梨纱十五岁的妹妹有栖独自来到了灵堂,想在明天姐姐出殡之前,与姐姐进行最后的道别。我们也来到现场,把水晶棺解锁打开,让姐妹俩最后亲热一番。有栖和绘梨纱长得很像,也是一头金发,鼻梁微高,区别大概就是身体小了一圈。她抱起冰冷僵硬的姐姐嚎哭着,眼泪流到姐姐冻了好几天的尸身上,结起了冰霜。 有栖抽泣着,竟突然晕了过去,我急忙扑过去抱住了她。歆雅过来把她放平在地上,掐掐她的人中,过了一会她才苏醒过来。我们轮流搀扶着她回到了她的卧室。 有栖的卧室和绘梨纱的卧室是联通的,中间有一道门。小时候她们曾经常在这里捉迷藏。如今打开这道门,对面是一间毫无生气的空房间,只剩家具,没有被褥。有栖桌上摆着她们的合影,8岁、12岁、15岁的。如果正常下去,再过五年十年,绘梨纱就会步入婚姻的殿堂,迈向二人幸福独立的人生。而绘梨纱却在如花绽放的季节离开了人间,甚至没来得及遇到生命中重要的那个人。我们把有栖抱上床,慢慢哄着她睡着了。梦里一定会见到姐姐吧,一定会。 绘梨纱又被搬回了冷藏库。我们脱去她的衣服,将她冻得僵硬的身体泡在温水中,一面解冻一面补充水分。过了一段时间,再将她重新搬运回处理台,小心地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滴。之后,按照传统的丧葬习俗,我们为她换上了华贵丝绸织成的和服、略厚的白袜,并把头发梳直之后,卷成一个发球,用发簪固定好。这次的妆容十分清淡,几乎没有美妆的效果,而只是让她脸色看起来比较鲜活红润。 做完这些,我们便将她安放在灵床上。绘梨纱直直地躺在床上,双目轻闭,双手自然地叠放在小腹上,没有了身着礼服时的高雅,却多了一份安宁与平和。如果不是冷藏库这么冷的环境,我甚至萌生了躺在如此美丽的绘梨纱身边入睡的想法。 次日天蒙蒙亮,在全家人最后看了一眼绘梨纱后,我们用细腻的纱布一层层把绘梨纱包住,拢共包了三十层,然后用透明蜡油涂上封死,将她放入铺好了丝绸与花朵的棺内。小小的轻质木板方棺又被放入外面厚重的实木棺椁内。实木棺椁上放着白花编成的花圈。 实木棺椁被装好在长长的豪华灵车上,随后出殡车队开始行进。哀乐奏响,花瓣飞舞。 上午九点钟,车队开进了山间的三宫家墓地。绘梨纱的墓穴地宫敞开,运送棺椁入地的轨道也已经铺好,静待绘梨纱前来。 在墓地草坪上,穿得浑身黑的人群齐刷刷坐在摆好的折叠凳子上,我们一行四人也坐在后排。主持人念着悼词,我看见坐在最前排的有栖默默掉着眼泪。沉重的棺椁慢慢滑入地下,在地宫中被吊起,稳稳地落入石椁之中。绘梨纱的随葬品很丰富:她平常穿的衣服或礼服、她常用的化妆品、喜爱的书籍、玩具…硕大的地宫被放得满满当当。 石椁的盖子缓缓盖上,汉白玉的地宫石门也关上,哭红了眼的有栖拿起铲子,为姐姐的新卧室铲下第一铲土。 上午十二点整,绘梨纱的葬礼完毕了。参加葬礼的人们分头散场。三宫集团的会计给了我们了一张支票。这次的业务结束了,我却少有地难以抚平情绪。我心里想着可怜的有栖。作为富家小女儿的她,除了姐姐,几乎没有真心爱她的亲人了。我不知道她的未来会因此发生多大的转变… 第7章 第六章 轻松的日常篇 哗啦啦~哗啦啦~ 纸钞在点钞机里滑动的声音。三宫家大小姐绘梨纱的盛大葬礼为葬仪馆带来了巨大的现金流。因此我们全体都有奖金可领。 歆雅宣布:五人全体放假一周,并且决定这两天一起去她家开个派对。 在葬仪馆工作以来,为了方便,我和千雪合租了一间公寓,已经同居了一段时间。小百合来了之后,也搬来了我们家。这段时间,我们过得像一家三口一样。 公寓不大,仅有两间卧室。小百合来之前,我住在次卧,千雪在主卧。小百合来后住了次卧,我和千雪同睡一张大床,但两人不在同一个被窝。 在去歆雅家那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小百合说起来,想体验一下死后被大家处理的感觉。我和千雪倒没什么意见,但对处理活人并不是很有信心。 到了歆雅家里,我们跟她说起了这档事。歆雅知道后,从卧室保险柜里翻出了一种类似肌肉松弛剂的药物。这种药物能让人以极低的新陈代谢进行生理活动,全身不能动弹,在他人看来除了微弱的呼吸心跳,几乎与死人无异。另外,根据服入的剂量,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意识,期间能清楚地感觉到周围发生的事。只要让小百合服用这种药物,即可让她提前当一具“尸体”,体验一下死后的感觉。 歆雅的家在一间高档小区,房屋是双层的,面积很大,她目前和秦玉一起住在这里。屋里卧室有大大小小一共六个。她一间,秦玉一间,两间空置,两间锁着,据她说是放了东西。 她把二层的客厅收拾了一下,准备了一张轻便床,把这里作为处理小百合“遗体”的场所。小百合在我和千雪面前,吞下了药丸。不一会,她就倒在了我的怀里,呼吸心跳越来越慢,体温也越来越低。我爱抚着小百合粉白色的头发,让她安心睡去。 千雪和我把小百合轻轻抬上二层客厅。我们脱去她身上的衣物,将她放在板床上,并拿来一条白色的浴巾盖住她的身体,只露出头部和双脚。我们象征性地鞠了一躬,便开始处理小百合的身体。 我把浴巾稍稍下拉,露出上半身,千雪拿来毛巾稍微沾上一点温水,拉起她细嫩的手,为她擦拭上半身和双臂。擦拭完毕后,我便将浴巾拉上盖住,露出她的小腿。之后,我接过千雪手中的毛巾,小心地捧起小百合的脚,轻轻擦洗她的腿和脚。由于小百合还很年轻,身体已经发育完全,却又不失稚嫩。只是,想到下次这副躯体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将变得冰冷又僵硬,我心头便不由得涌起一阵悲伤。 把小百合擦干净后,淡淡的香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我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前额,然后又把她的头发理顺。千雪把小百合自己仿造葬仪女仆统一制服制作的粉色女仆装拿来,让我帮她穿上。一般死人的身体抱起来都会感觉很重,深度休眠的小百合也不例外。礼服穿起来确实比较困难,我来回弄了近二十f分钟才给她穿好,以至于热得我都叫千雪打开了空调。 我俩把小百合抱到一间空置卧室的床上,把她安顿好。她的“遗容”十分可爱,像一个不想长大的小女孩。小百合仰面躺在床上,我们把她的身体摆正,又将她压在身下的裙摆抽出铺开,最后将她的双腿和脚跟并拢,双手搭在小腹上。我们望了一眼微笑着沉睡的小百合,留下了几张照片作为纪念,便起身出去,关上了房门。 秦玉做好了午饭,端到了餐桌上。那是非常清淡的煎鸡胸肉,配了一点蔬菜和米饭,还有一杯蔬菜汁,正合我意。我们四人用完餐之后,秦玉把餐具端回厨房清洗起来。歆雅和我俩到了卧室,看着沉睡梦中的小百合。 可能是餐后容易困的缘故,我和千雪都有些昏昏沉沉的。我和千雪顺势睡在了小百合的床上,打算小睡一会,然后起来把小百合“安葬”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俩醒来了,天色居然已经暗淡了。床上的小百合不见了,我俩走出房间,在整间房屋里寻找,竟找不到任何一个人,歆雅、秦玉、小百合的电话也都是打不通。 她们会不会是回葬仪馆了?这么想着,我们下了楼,俩人骑上了电动车,往葬仪馆方向返。在薄暮之中,电动车迅速穿行在城区之中。在通过一个路口时,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一辆卡车,冲向了我俩…… 我俩失去了意识。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我的胸部好痛——护士的手在挤压我的胸部。喉咙也好痛——里面插着管子。想必是我在抢救室。 一名女医生拉开了我的眼皮,用手电筒往里照了照。“5床生命体征确认消失,停止抢救吧。身份有确认到吗?” 我死了?! “4床也没了,停机器给盖上吧。她身上有带工作证,是一个叫女仆葬仪馆的员工,名字叫白石千雪。” 千雪也死了! 我感到下体一阵潮热…该死的,失禁了啊… “这俩不知道送了多少人走,今天也轮到她俩了。给她们送她们公司去吧。” 然后…我的意识就慢慢消失了…这下完蛋了…… 我隐隐感到搬动、冰冻和化妆的感觉。现在我已经感觉不到时间流逝,这些事情仿佛都一起发生在一瞬间。突然,我感到浑身燥热…坏了,是要被火化了。 我再一次失去了意识,这下是彻底完了。 “醒醒,醒醒!”有人拍着我的脸。那只手…是千雪。我睁开眼,千雪白皙的皮肤和淡蓝色的头发映入眼帘。我们被困在一个小黑屋里了,有点像前阵子见到的绘梨纱的地下寝宫。这不会就是地狱吧。居然真的有这种东西… 我和千雪手牵手,寻找着出口。 长长的石砖隧道没有尽头,我找到了一盏冒着蓝光的吊灯,提着勉强照着前路。我俩身上穿了小百合根据我们各自喜欢的颜色制作的女仆装,千雪是深蓝色,而我是深灰色。看起来在我们死后,小百合或者歆雅她们为我们换了这衣服,再送入的火化炉。 走着走着,我们俩脚下一空,跌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和千雪被绑在一张床上,嘴里塞着口球,直流口水,说不出话。房间门打开,一名穿着黑色乳胶衣,红色乳胶手套和乳胶高跟靴的巨乳女性步入屋内。她脸上戴着面具,虽然看不到面容,但能通过声音和朝向判断她正哈哈大笑着望着我和千雪。 “欢迎来到地狱…你们生前是通往地狱的摆渡人,现在要让你们享受一下地狱的见面礼~” 我俩穿着黑色天鹅绒裤袜的腿被紧紧绑住,在裙摆过膝的女仆装和裤袜内裤层层遮盖下的小穴,被塞入了几个形状不同的跳蛋。 那乳胶衣女按动她手上的遥控器,跳蛋迅猛地震动起来。我咬着牙忍着下面的痒感…而身边敏感的千雪已经满脸潮红…跳蛋越爬越高,接近我的小豆…那乳胶女居然拿出另一个遥控器,一按按钮,我俩身上一阵猛烈的刺痛——是电击!千雪早已惨叫连连,我也被电得哭了出来。 那乳胶女继续在那毫无表情的全脸黑面具下哈哈大笑。千雪崩溃了,原本肤色白皙的她现在头红得像个成熟的苹果,淫水已经顺着双腿淌到地上,她头一歪晕了过去。看她这样,我也放弃了抵抗…也再也没能忍住高潮…然后晕了过去。 明媚的朝阳照过我的眼皮,把我唤醒。我感觉我睡在一张舒服的大床上,摸了摸,手边是小百合。我坐起来,发现小百合和千雪都在身边。这和那天午睡时是一样的。我们身上都穿着小百合做的私人女仆装,我的深灰色、千雪的深蓝色、小百合的粉色。我叫醒她俩,提问我们现在在哪。 小百合非常果断地回答了——不是在歆雅家里吗?她从昨天上午服药被“入殓”后一直睡到现在。 我和千雪交换了睡觉期间的“经历”,竟然完全一致。这是什么奇怪的梦?为什么我和千雪的一模一样?为什么我们睡了这么久…? 我们的答案共同指向了秦玉。这一定又是她的什么操作,我们要去找她问个究竟。我们刚推开卧室门,就碰到了起来吃早饭的歆雅。 “怎么样?死得开不开心?”歆雅对我俩笑道。 原来,在昨天的午饭里,秦玉下了和小百合一样的睡眠药和一些致幻药,又对我俩使用了她的催眠术。跳蛋和捆绑是真的用了,就在今天凌晨,把我俩在睡眠中强暴了。我俩低头一看,内裤和裤袜上果真还沾着淫水,我俩当即脸色炸红。 我和千雪气冲冲地冲进了秦玉的房间。玩了一整夜的秦玉浑身穿着乳胶衣在床上呼呼大睡,面具、手套和乳胶高跟靴丢在地上。沾着我和千雪体液的性玩具和捆绑绳就放在她的床头… 等秦玉醒来时,她发现她已经被捆在墙上了。全身紧致乳胶衣包裹着的她,前穴塞着好几颗我俩被她用过的跳蛋,后庭插入了一根长长的震动棒,两台电击器捆在大腿上。嘴里塞着口球,呜呜直叫。我和千雪微笑着看着她,按下了所有遥控器的开关。 至于后来秦玉怎么样了就在此不表,只知道那天晚上,秦玉打扫屋子到深夜…… 第8章 第七章 回家 某州首府,某州州立医院。来自亚洲的留学生凌含月穿着一身jk制服坐在了病床上。她是来进行一场手术的,陪伴她的是她的同学小竹。 说是jk制服,但含月和小竹其实都是大学生。含月是有一定知名度的网红穿搭博主,在国内外社交平台上都有不少粉丝。在学校里,她是全校知名的校花女神。这张美丽的东方面孔即便在满是西方人的该州州立大学校园里很难不引人侧目。含月身高180,身材纤细苗条,不论是jk、洛丽塔还是地雷系、汉服之类的都可以完美驾驭。今天为了在医院方便,就穿了jk制服。 含月预约的是切除一颗腹腔内良性肿瘤的手术。她是在前阵子的一次体检当中发现的,这次要根治这项问题。这是个简单的手术,切完之后住院几天等拆线就好了。她脱下鞋子,坐到床上,用指尖勾住黑色过膝袜的袜口,轻轻地脱去,叠好。然后又脱下外套,松开裙子扣,让它自由滑落到脚边,最后脱掉衬衣,换好淡绿色的病号服。她把所有衣服都叠好,交给了小竹。半小时后,医生便来请含月进入手术室了。 含月在医生的带领下走进了手术室,在进门之前转头对小竹笑了笑。含月是个乐观开朗的女孩,在生活中总是面上带着笑容。 含月轻轻坐在手术台上,缓缓躺了下来。一位长得很漂亮的黑人女护士把含月的长发用发套包起来。另一位金发碧眼的略有点胖的女麻醉师推着麻醉机来到含月身边,把麻醉面罩轻轻覆盖在含月的嘴上,让她吸入麻醉剂。那位黑人女护士握住含月的手,跟她说着话,验证麻醉的效果。 慢慢地,含月不再回答护士的问题了,眼皮也撑不住了。她进入了麻醉状态的深度睡眠之中。她思考着醒来之后躺在病床上和小竹聊天的场景,进入了梦乡。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她再也无法醒来了…… 插好呼吸机后,含月的胸部随着呼吸机的活塞一起一伏,手术开始了。切开腹腔过程很顺利,肿瘤的切除也进行得很快。至此,手术才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主刀医生发现,切除肿瘤后,止血异常地困难,含月的腹腔里血流不止。 医生不久就发现:含月腹腔主动脉存在一个动脉瘤,在手术中意外破裂了。这种情况很难发现,基本上也是完全致命的。病危通知书交到了小竹的手里,脆弱的小竹毫无思想准备,根本无法接受,在护士面前泪流满面。 随着血液大量流失,含月原本就白皙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血压低到了八九十,心跳也低到了三四十。医生们为含月静脉注入补液和血液,并对心脏按压实施心肺复苏。但面对主动脉的破裂,任何方式都于事无补。 医生走出手术室,向小竹告知了情况,并递交了放弃的确认书。小竹直接愣住,瘫软倒在了护士怀里,拿不动笔,让护士握着她的手签下了名字。 医生拔出了含月体内的所有管路。血液继续在含月的腹腔里淌出,直至心脏完全停止跳动后,才终于停止流动。几名护士抽出了腹腔内的所有血液,缝好刀口,此时含月浑身上下白的如一尊汉白玉雕刻的造像。护士们褪去她的衣服,将她搬进黑漆漆的裹尸袋,放上推床,推出手术室。 手术室外,被搀扶着的小竹看到黑漆漆的裹尸袋从手术室里推出,扑上去嚎啕大哭。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两小时前还生龙活虎的含月,为什么现在已经再也醒不过来了。无论她怎么拍打呼喊,袋中的含月都不能够听到了。小竹提着的布袋里装的含月的jk制服,仿佛还带着温度…怎么它们的主人,就这样抛弃了它们呢… 噩耗传到校园,引发了一时轰动。不少暗恋含月的男生魂不守舍,甚至于有的人都来到医院希望能看她最后一眼。女生们也很难受,她们偶像、好友,就这样突然离去了。 在国内的含月父母知道噩耗后也几乎一夜白头,于是他们申请了把遗体运回国见最后一面,并为含月在葬仪馆举办一场美丽的葬礼。而小竹负责帮含月回家。 小竹为含月的灵柩定好了最快的货运航班,并申请乘坐货机的乘组室一同回国。 定制的运输箱是一个大的保温箱,里面放置的灵柩是纸质的轻便棺材,然后人只穿内衣,再用白布裹上两三层。 当天夜里,来接走含月的时候,含月被搬出冷柜,躺在太平间里静静地睡着,小竹站在含月身旁默默看着她。 工作人员把含月包好,放入灵柩。含月在白布包裹之中只露出面部,就像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凌晨,灵车把含月运到了机场货运处。而小竹提着行李箱坐上了前往停机坪的摆渡车:主要是含月的各种遗物。天蒙蒙亮时,身着黑风衣的小竹站在了停机坪上。秋季机场的大风吹得她颤颤巍巍。几名工作人员把装着含月灵柩的保温箱拉过来,来到飞机货仓下,再由装货员把保温箱用叉车送入机舱,并装载固定好。完事后,小竹便提着行李箱来到了驾驶舱后方的乘组休息室。大型货运飞机都有这样的休息室,而且一般座椅和床的数量是大于乘组数量的,因而也可以带上一些其他人。 经过十余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顺利落地了,并停靠在机场货坪。含月的父母和我们团队已经在停机坪上等候了。由于先前含月的灵柩是最后装入机舱的,于是也就最先卸下。含月的父母趴在灵柩上哭泣着。我们的灵车也已经停在旁边,做好了迎接含月的准备。含月被送上灵车后,我开着另一辆轿车跟随灵车把小竹和含月的父母也送到葬仪馆。 含月父母在停尸间观瞻完含月的遗容后,我把他们送回了家。而千雪和秦玉已经开始对含月进行防腐和化妆处理。 被冰冻近两日的含月已经僵硬得如同石块一般,千雪和秦玉使用折叠式的塑料浴桶装满温水,将含月在其中洗净。千雪按摩着含月的肢体,慢慢使她软化下来。我用水管灌进她的后庭,把里面残留着的污物统统洗出来。事实上由于手术前实行了断食,脏东西并不多,大都是大出血后腹腔里凝结的血污。 清洗完毕后,秦玉为含月全身涂抹了遮盖刀疤的粉底液,苍白的胴体也恢复了阳气。 晾干粉底液,喷好定妆喷雾后,含月盖好被单,睡进了她的小房间:葬仪馆的冰柜。基本上每位在这里与人间告别的少女,都会在冰柜停留一晚,等待次日的出殡。冷库惨白的灯光盖住了她脸上仅有的一点气色,两只略显僵硬的脚从被子底下伸出,无力地向两边倒去。即使脸上表情依然平和,却一眼就能看出,少女已经死去多时。 次日一早,我们把含月请出她的卧室,先为含月穿好胸罩与内裤,轻轻扣好,抚摸熨贴。千雪拿来一条略薄的黑色连裤袜,套在含月纤细的腿上,捋去褶皱,勾勒出她优美的足弓曲线。我将她长长的头发梳到脑后,在她的脸颊上抹上一点腮红,并在嘴唇上涂上浅色口红,让她原本苍白的脸恢复一点活力。 小百合拿来她制作好的打歌服,我把含月扶起,个子不高的小百合站在小板凳上为含月穿好。整理好衣服后,我们四人将她抬到垫上白色被子的灵床上,在她的手里放上一束鲜花,移动到礼堂。 墙上含月的照片笑得十分甜美,台上花朵簇拥中睡着的含月也微微笑着。乌黑的刘海下,是那张一如往常的微微带笑的脸。涂着品红色口红的薄唇轻轻地抿着,好像要将爱的歌词唱出;一束洁白的鲜花无声地绽放在她的胸口,持着花束的双手叠放在小腹上,似乎要将这份美丽献给身边的人一般。短短的裙摆下,黑色的裤袜勾画出了她纤细的双腿。修长的双脚轻轻并在一起,微微向前绷着,光滑的脚面,细长的脚趾在丝袜中隐约可见。一双黑色的偶像舞鞋静静地放在脚边,伴随着它的主人一并长眠。在礼堂柔和的灯光下,含月看起来是如此美丽、安详。 前来吊唁含月的亲属、朋友、高中的同学、粉丝等等陆续进入了礼堂。他们把花丢在含月棺边,哭泣着。小竹走到含月面前,跪在她身边,慢慢托起她冰冷无力的手,将它在自己的脸上贴了好一会。之后又移到床头,无言地抚摸着含月不再温暖的脸庞。突然间,她似是在控制自己强烈的情绪一般,身子猛烈地抽动着,趴在含月的胸口久久不肯起身。待到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才站起来,像是失了魂一样飘了回来。我回头看含月的父母,他们甚至已经不敢正眼看一看自己的女儿,像逃避似的移开了双眼。在如此哀伤的气氛里,唯独含月不知道发生的一切,悠然地和鲜花一起安眠。 下午,含月出殡的时候来临了。此时只有她的亲属和小竹陪伴着她。这几天小竹都没有说话,总是默默看着含月。我们将舞鞋给她穿上,轻轻合上棺材,推进灵车当中。 城郊的一处公墓,含月的墓穴已经准备好了。大理石制作的墓碑和汉白玉砌成的小小陵寝,几名工作人员把含月的灵柩轻轻请进去,盖好顶上的汉白玉石盖。墓碑上含月的小像,依然灿烂的笑着。 ——凌含月 20xx-20xx 永远美丽的少女 第9章 第八章 穿越时空的女性 这天,歆雅的手机接到了一个电话。 距离这里约两百公里另一座城市的一处小山,由于要开工高速公路而被夷平,这座小山是附近乡镇的一座坟地,山上布满了各式各样历朝历代的墓穴,都要准备迁走。而一座无名坟墓里的无名棺材,引发了搬迁指挥方的注意。根据这座坟墓的位置和深度,估计已有百年之久,而刨开小小地宫的顶部后,里面的棺木和陪葬品都靓丽如新,十分惊人。于是工作人员经过多方打听,联系到了考古与殡葬学的专业人士——歆雅。 我们次日一早开车来到了现场。被挖烂得如同刚结束一场惨烈的炮战一般的山头布满了各家各户来迁祖坟的人,还有各种不知有几百年的无名碎骨,散落在地上与黄土混杂在一起。 我们穿着工装和登山靴,头戴安全帽登上了山坡。发现的墓穴现在被简易防水篷布盖住,歆雅拉开篷布,走下墓穴内部。前来对接的工作人员向我们介绍了情况。前天下午,一台挖掘机在这里进行作业,突然听到铲斗碰碎了石砖和瓦片的声音,于是发现了这座近代墓穴。里面的随葬品是一些精美的瓷器或者玉器,且从随葬品的形式看来,墓主人应该是一名女性。漆器棺材保存得极为完好,毫无腐朽或者损坏。 歆雅戴上口罩和护目镜,用工具轻轻撬动高挑的中式棺材的棺盖。棺盖和棺体之间封了一层蜡油,我们慢慢用小刀切开才能继续打开棺盖。棺内的场景让大家都吃了一惊:一副几乎崭新的丝绸布盖在棺内,勾勒出下面的人形。歆雅戴上手套,轻轻拉开了丝绸布。下方是一具被层层纱布包裹的尸体,圆滚滚的,像一个桶。歆雅把绸布放回去,指示大家盖回棺盖,把棺木拉回葬仪馆,做进一步研究。 我们等了大半天才等到约的卡车,歆雅叫我、千雪和小百合押车回葬仪馆,她和秦玉开着自己的车拉着收集的随葬品跟随。 棺材拉到葬仪馆后院都已经晚上八点了。歆雅和工作人员直接把棺材移入了后院的地下室。地下室本来就预留可以放一些棺木,现在正好放了它。 送走工作人员后,歆雅和秦玉把棺中白色纱布包裹的尸体抬进了处理间。纱布是被蜡油浸透的,歆雅用小刀轻轻切开层层包裹的纱布,扒拉开,大家在无影灯下见到了里面沉睡的美人。 那是一名长相隽秀的女性,约三十多岁,长发及腰,身着薄薄的白纱衣,并没有穿内衣和鞋袜。身高一米六多,在百年前绝对算是高个子的女性了。朱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好像有话想对大家说。我忍不住摸上去,她的肌肤被油包裹着,冰冰凉,软软的,弹弹的,完全不能相信她已经沉睡百年之久。 歆雅叫我们离开,拉上帘子,自己一个人开始处理她。 我们来到办公室,秦玉跟我们讲了讲情况。棺材当中的女性,其实是歆雅的外婆的外婆,也就是太外婆。歆雅的丧葬防腐技术是祖传的,且只传女性。百年前,歆雅的太外婆三十多岁死于急病,年仅十几岁的女儿,也就是歆雅的外婆的母亲,对她进行了防腐处理,安葬于那座山上。在歆雅家祖传技术的加持下,遗体百年后仍然新鲜。但由于战乱等原因,歆雅的太外婆的墓碑等被全毁,族谱也没有流到歆雅手中,所以都难以了解歆雅太外婆的生平,只能依据陪葬品确认这是歆雅太外婆的身份。 一小时后,歆雅走进了办公室,告诉大家她已经处理好了,叫大家准备休息,明天一早把她存储在后院的地宫当中。歆雅决定,把她做成永久保存的“尸偶”,随时都可以取出来和她见面,到时候小百合也一样处理。 晚上我一直睡不太着,心里想着化妆间里沉睡的那位美人。清晨天蒙蒙亮时,我悄悄走进了化妆间,打开存放着她的那个冰柜,拉出来,仔细端详着她。 由于初次下葬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处理,所以这次只是简单的重新收拾头发,更新香料和防腐剂,换一身新衣服而已。 现在的她身上穿着一身银灰色的旗袍,露出她修长的大腿,显得胯很宽。她的双腿被高腰的不透肉肤色天鹅绒连裤袜包裹着,每一寸肌肤都在歆雅的调整下与布料紧紧贴合。与当今时代流行的特别白的肤色不同,她腿上这条裤袜的颜色更偏深肤色,显得很是复古。 她放在身体一侧白皙的左手腕上套着一个漂亮的玉镯子,我把那手捧起来,静静观赏着。那手和玉一样的冰冷,瘦得有些过分,以至于都能勾勒出青筋和骨骼。经过歆雅重新更换了现代防腐剂的遗体,变得更加鲜嫩松软了。 她的脚上穿着一双和旗袍颜色差不多的银灰色高跟鞋,包裹着她的肉丝脚。我轻轻解开扣带,把高跟鞋取下。连裤袜足尖的缝线勾勒出她小巧的五个脚趾,我用手摸上去,天鹅绒布料沙沙的,指甲硬硬的,趾头肉肉的。那略有点深色的裤袜,勾起了我还是个小女孩时穿妈妈衣服的回忆,我把那足尖捧起来摸了又摸,最后忍不住亲了一口。那绸布细腻的感觉,配上被香料腌制百年之久的玉体,难以想象是能在人间见到的瑰丽。 她的脸换了现代的妆容,但依旧是百年前的调色风格。嘴唇是朱砂的红色,粉底为了搭配雪白的肌肤,所以也是既保留了鲜艳的面色,而又极为白皙。腮红和眼影都为了迎合现代的审美,调整得极为清淡。我用手指轻触那朱砂色微张的唇,软软的,但立即碰到了下方坚硬的东西。嘴里含了玉珠啊…果然是古典的葬法呢。 我把她请回冰柜里,返回了房间。大家都还在睡觉,我就又躺回床上睡着了。 早上十点钟左右,我们一同站在礼堂的灵台上,瞻仰着这位沉睡百年之久的丽人。她睡在一口很浅的棺内,下面垫着软绵绵的丝绸布和棉垫。歆雅拿起她戴着手镯的那只手,双手轻轻抚摸,而后又放回去,让她把双手叠放在胸前。我们并不了解她的故事,也不知道她生前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但这位美人仿佛在无声地对我们说,这些如今已经不再重要。她轻轻地合着双眼,鲜红的嘴唇也轻轻地抿着,隐约流露出一丝笑意。似是在安然沉睡着,又好像是对自己并不漫长人生的坦然。失去血色而显得异常洁白的双手放在胸口,修长的手指叠在一起。穿着丝袜的双腿细长笔直,双脚并在一起向上微微翘着,让人感觉到一种优雅。如果她知道自己死后,自己的远隔百年的后代能让她永远保持着的美丽如新的样貌,会不会觉得幸福呢? 我们四人抬着玻璃罩子,轻轻落在了浅浅的棺木上,再把棺材抬到推车上,缓缓推入后院的地下室。她原配的棺材放在地下室的一角,我们把她放在了地下室的中间。今后,我们会偶尔前来瞻仰,或许会为她换上新的妆容和衣服,让她展现不一样的美。而她并无一言一语,只是躺在那里,做着延续百年而未结束的长梦。 第10章 第九章 潜水姐妹的离别 秋天到来了。我们身上的衣服逐渐厚了起来。逐渐降温的大海,颜色也显得深邃起来。 在傍晚的海岸线上,两名少女被冲上了沙滩。她们穿着潜水服,背着气罐,其中一人的气罐管子落在一边,而她却含着另一人气罐接出来的管子。 海边的路人立即叫了救护车,并开始自己尝试对二人施救。他们的救援手法十分科学,首先排出了二人体内的水,然后进行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然而救护车到来后,发现没含住气管的那名少女已经死亡,且应该在冲上岸前就已经死亡了。另一名少女还有一口气,但形势也十分危急。 为了尽快抢救那位尚有一线生机的少女,救护车带着人迅速离开了。留下那名死者,盖着一块绿化纤布,继续躺在海边。现场人员联系了我们,让我们先把她接回葬仪馆,等亲属来认领。 把她接回来时大概六点半钟,我们先把她放在了清洗台上,尝试脱下她身上水泡透的紧身潜水服。她的潜水服是深蓝色的,使用了一种非常紧致,表面似乎是乳胶一般的材质。我们先脱下她脚上用于隔离脚与脚蹼的短袜,应该是莱卡之类滑滑的的化纤材质。她的脚被水泡透多时,皮肤都起了皱纹,且颜色白得像纸一样。她的身材很好,个子不算矮,一米六七左右,胸部和胯部都不算小;腰略有点粗,不是肥胖的那种粗,而是有肌肉撑起来的感觉。胳膊和腿部都很结实,明显都是肌肉,看起来是个精于身体锻炼的女性。 最先赶到的家属是一名年轻男性。他自我介绍是二人的堂兄。她们二人的关系是亲姐妹,所以她们的直系亲属都在医院陪护仍在抢救中的妹妹。姐姐名叫南雁,妹妹名叫南鸢。南雁是一名健身教练,南鸢是刚大一的大学生。她俩在假日里相约潜水,没想到遭遇了水下暗流,被卷走了。姐姐一直深爱着妹妹,把最后的氧气和活下去的希望让给了她。他告诉我们,先简单处理南雁,将她暂存在冰柜当中。等妹妹顺利出院后,就让她来与姐姐见最后一面。退一万步讲,倘若妹妹没能抢救过来,就让她和姐姐一起入殓。他给我看了妹妹在ICU里的照片,浑身插满管子,昏迷不醒,十分痛苦。说到这里,他都忍不住哽咽,祈祷着妹妹能够活下来。 根据他的要求,我清洗了南雁的遗体。南雁的身体很结实,洗起来有些费劲。如此健壮的女性,在面对自然的时候,仍然是无比弱小的。即便如此,她表情平静,看不到溺水窒息时的痛苦。或许是因为她失去意识的时候,看到了妹妹生还的希望吧。把她体内的污物排除后,我把她轻轻擦干,用另一块浴巾包住她,和千雪一起把她抬到推床上,推进冰柜。 在那之后的几天,除了南雁的父母来看过一次,哭得稀里哗啦之外,没有任何事发生。在把南雁推入冰柜的第十天,电话终于打了进来。 令人欣慰的是,南鸢的抢救很成功,现在她不仅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且已经逐步恢复,可以出院了。计划明天就为南雁举办葬礼,让她们见上最后一面。 下午,我们把南雁请出冰柜。冻了十天的她,摸起来冰冷僵硬,指尖都留下一层冰霜。我们把她抱进用来解冻尸体的浴缸里。浴缸里早已接满一盆放了香料的热水,南雁躺在其中,微微漂浮起来。千雪轻轻按摩着她的肢体,使她的肢体慢慢软化下来。身为健身教练的她本身就很壮实,解冻之后皮肤也很紧致。 毕竟过了整整十天,南雁的肤色已经变成了十分难看的惨白。我们又花了很长时间为她的全身着色,让她的皮肤恢复生前的样子。 既然是健身教练,死后也要有活力的气质。葬礼的衣服,就选用姐姐平时穿的常服。我为南雁换上了运动T恤和短裙,为了防止走光穿了安全裤,勤于锻炼的她手臂和双腿上都能看到一些肌肉,展现出漂亮的身体曲线。之后,我为她的双脚穿上白色的短袜。这双脚曾经带着南雁跑了上千公里的路,如今终于和它们的主人一起休息。我又为她穿上运动鞋,和千雪她们一同将南雁抬进一边的棺材中。 南雁的葬礼很朴素,狭小棺材里垫着纯白的被子,南雁躺在上面,头枕在特制的枕头上,双腿伸直并起,脚踝被透明丝带束起来,双脚并在一起。她的身边,零零散散地放了些她生前使用的护肤品,和一双平时穿的鞋子。妹妹来到了会场。刚刚出院的她身子还很弱,不过至少可以自己走路了。她慢慢走到姐姐的身旁跪下,托起她的手,将一块小小的怀表放在手心让她握住,又给她的手腕戴上一串手链,把双手叠放起来。“这是姐姐之前送给我的礼物。”妹妹一边抚摸着姐姐失去温度的脸庞,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小声说道,“怀表里有我们俩的合照,要是她感到寂寞了,就看看我吧。到时候我们再相见,或许还能记得我吧。只是到时候她可能已经认不出我了……姐姐,你安心走吧,我的事就不必太多牵挂了。”而棺里的姐姐一言不发,闭着双眼静静地躺着,双手将怀表握在胸口,脸上似乎隐约带着一丝笑意。 南雁的遗体是火化处理的。我将她的怀表和手链事先拿走,然后把遗体转入火化用的纸棺,推入火化炉。待把骨灰收入小盒后,我又把怀表和手链放回小盒之中。 我亲自把小盒递给了南鸢,她对我们说:“谢谢你们,让我最后还能看到姐姐一面。她看起来没有痛苦,就像睡着了一样。”她似乎喉咙哽住了,顿了一顿,又望着棺材的方向说道:“姐姐,谢谢你。你拼死抢回来的这条命,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听到她这么说,我心中稍微舒畅了些。南鸢红着眼睛来之前一定哭过不知道多少回。我无法想象南鸢经历了怎么样的痛苦与折磨,无论是望着姐姐塞给自己的导气管的时候,窒息失去意识的时候,还是醒来得知姐姐去世的消息的时候。我甚至担心她将姐姐的死怪在自己身上,因此轻视自己的生命。而现在,南鸢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或许看到妹妹不再沉浸于悲伤和自责中,姐姐会感到更加高兴吧。 南雁怀抱着和妹妹的信物走向天堂,南鸢则用姐姐留给她的画笔续写自己的人生。 第11章 第十章 女子高中生的秘密计划 深秋时节,冷气袭来,落叶纷飞,铺满了地面,形成了暖色的海。 在一个很普通的清晨,一名少女面带微笑地静静躺在了校园的草坪里,在落叶铺就的橙红色的大海之中。她身着冬季的高中制服套装——黑色外套、淡咖色毛衣、暗红色裙子、红色的领结以及很保暖的厚黑色裤袜,双脚被褐色的小皮鞋包裹着。 早早来到校园的几名女生发现了她,凑到跟前询问她的情况。然而她并没有反应,只是继续静静闭眼微笑着。有一名女生用手触碰了她的颈部,很凉,摸不到呼吸和脉搏。她们立刻拨打了急救电话,并运用平时学到的急救知识对这名少女进行积极抢救。 几名女生分工明确,有的进行人工呼吸,有的按压心脏,还有的跑到学校医务室去取AED来。她们扯开这名少女的上衣,把AED电极贴到指定位置,开始自动除颤。 随着时间流逝,来到学校的同学和老师也越来越多,现场周围围满了学生。老师们冷静地疏散了围观的学生,让救护车顺利地开进了现场。 医护人员冲到那名少女跟前,迅速地对她进行了检查。很不幸的是,这名少女已经死亡了,而且死亡时间估计是在她被发现并进行抢救以前。参与抢救的几名女同学难以接受事实,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老师把她们带到室内休息并缓解情绪,而医护人员则联系了警方和法医来到现场。 警方把现场用警戒线围起来,收集了现场证据,让法医把死者带走。根据老师们的指认,确认了死者身份,是该校高二年级学生天海栞奈。 大约一个小时后,栞奈被转移到了法医工作站。躺在解剖台上的栞奈依然是一副微笑的样子,不过笑容看起来有一点僵硬。 “看起来是自杀的…不过这些一时冲动的年轻人,往往死后表情都无比痛苦,但这位小姑娘看起来却不是这样呢…”女法医嘟哝着,脱下了栞奈的衣服。 “穿得好暖和啊…”衣服被全部脱去,露出栞奈比一般女生略高的身躯,“是有点瘦呢…怪不得穿得稍微厚了些。” 虽然栞奈长得真的十分可爱,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但法医并没有停下自己冷酷的双手,把锋利的手术刀伸向了栞奈的身体。栞奈的胸腹腔袒露出来,能清晰看见还血淋淋的器官。法医把手伸进去,一点点检查着。 傍晚时分,法医小姐做完了应尽的检查,把栞奈的身体缝了起来,并贴好了遮盖刀疤的新材料遮瑕带,看起来就和没有切开过一样。把她装进了黑漆漆的裹尸袋里,放上推床,准备送去葬仪馆。 在法医工作站门前已经等待半天的栞奈母亲扑在裹着栞奈小小身体的防水袋上,嚎啕大哭“怎么会…怎么会啊…” 晚上,秦玉把栞奈接到了葬仪馆。陪伴而来的是栞奈的姐姐。栞奈姐姐把在栞奈外套里发现的栞奈的遗书复印件递交给了我们,那上面有一些栞奈留下的遗嘱。 我拿起那张纸,默读起来。 亲爱的爸爸妈妈和姐姐,还有我的好朋友们: 写下这些的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呢。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爱心与关怀。我选择了结我自己,是自我深思熟虑的行动,和任何外界干预无关。请不要把我的死归结到任何人身上,尤其不要自责。 我的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年多。我个人认为,我隐瞒的深藏不露,至少在我写下这些之前,我还没有发现任何人发现我准备了结的迹象。这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你们其中的有些人可能知道,也有些人可能不知道,在高一那年因车祸去世的我的同学真田光良,曾与我有过情缘。绝大多数人都知道的事情是在那一年的平安夜,光良在步行街路口被货车撞到,当晚抢救无效身亡。然而,很少有人知道,那时,我和光良在一起。 那天下午,光良约我去逛街,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我们见面之后,他带我去了步行街路口的一个饰品小摊。他和我一起挑好了一款情侣戒指,银质的,不算贵。就当他装好之后,准备继续逛街的时候,那辆卡车就那么冲了出来,撞上他,而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就呆呆的看着光良,被饰品摊的残骸和卡车车头压在建筑外墙上,浑身是血。我跑到光良身边,拉着他那露在外面的左臂。他的手越来越冷,我紧紧的攥着。他对我说,这辈子恐怕是履行不了二人相伴偕老的约定了。他把手上装着两枚戒指的盒子交给我,告诉我,一定要找个比他更爱我的好男人,他就可以放心去了,什么时候要是想起他,就看看那戒指。我一遍又一遍呼喊他的名字,但他却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俩的爱情并不为众人所知,所以在光良被送上救护车之后,我就拿着戒指,默默离开了。次日早上,学校里贴出了他的讣告。葬礼现场我并没有哭,就假装是普通同学。 虽然光良的死没有我的任何责任,但他那沾血的手握着我的感觉,却在我脑中无法挥去。我无法克制住那种想法——“光良是为我而死的”,一遍又一遍,冲击着我的理智。我难以从这之中自救。同时,那对戒指也无时无刻不呼唤着我。光良一定是最爱我的那一个,他的最大遗憾就是没能和我走到婚姻的那一步。我陷入了无边的痛苦之中,无法解脱。 就这样,我开始了长达近一年的谋划,并且表现得如同无事发生。我对来世与天堂是将信将疑的,但我坚持认定一件事,只要我俩的骨灰离得够近,我们就相当于是一直在一起的。 光良曾说,最喜欢看我穿制服的样子,希望我永远十七岁。永远十七岁这件事已经由我自行完成了,但请让我在棺中穿上我心爱的制服。 我火化后,安葬入光良的墓葬,把那对戒指(同这份遗书一起放在我外套口袋里)分别放入我和光良的骨灰盒。将墓碑重刻,写为 真田光良、真田栞奈 合葬之墓。 以上就是我的一点小要求,如能满足,我不胜感激。在这里,再次感谢父母对我的恩情、姐姐对我的照顾、朋友对我的真挚。很抱歉,我自私地进行了我自己的选择。 栞奈的姐姐把装戒指的盒子递给千雪。那盒子上还有一丝丝早已碳化了的光良的血迹。 夜色里,我为栞奈画了个很有高中生活力气息的妆容,然后为她穿上了葬仪馆备用的一件花嫁。“要嫁给真田君的话,还是应该穿一次花嫁的。”栞奈酱真的非常可爱,我忍不住偷偷把她抱上我的床,用相机拍了几张她甜美的睡颜。 毕竟栞奈的遗嘱还是更重要的,所以我拍完之后就把栞奈的花嫁脱下,把刚拿来的全新的栞奈她们学校的制服放在我床上,为她换上。 (话说,这是第一次在自己床上整理尸体呢xd,反正栞奈酱这么可爱,无所谓的!) 先是上身的白衬衣,然后是下身的黑色厚裤袜。栞奈的身体由于已经死亡近一天,已经有些僵硬了,穿起来还是有些麻烦的。接下来是暗红色裙子,把衬衣扎好,再穿上毛衣和外套,打好领结。最后的最后,扎好栞奈红棕色头发上的侧马尾。怎么有一种照顾小孩子的感觉呢…我想。 我和千雪把穿戴好的栞奈抬进冰柜里,然后上床休息了。“睡栞奈酱睡过的床会不会被栞奈酱附身啊”我闭上眼胡思乱想着。 第二天早上,我们早早把灵堂装点好。穿着私服的栞奈半身遗像,在灵堂中央安置。栞奈睡在花朵包围之中的棺材里,穿着她最心爱的制服。 栞奈的母亲泣不成声,在栞奈姐姐的搀扶下来看栞奈。栞奈的父亲跟在后面,抹着眼泪从栞奈棺材边经过。栞奈的一位朋友走到棺材边,轻轻放下一张照片。那是栞奈和光良都在人间的时候,一次中午在楼顶的小聚会,光良坐在水泥台子上,栞奈静静望着他。当时在场的谁也没想到,这两人会是情侣,更没想到,二人会以这样的方式永远走在一起。 来吊唁栞奈的人并不多,十一点钟就算告别仪式结束了。我们穿着女仆装,把栞奈装进火化用的纸棺里,推进火化炉。 栞奈身上脂肪不多,烧起来没有滋滋作响。不过半个小时,就剩下一堆骨架了。我用长长的锤子伸进去敲碎,又烧了一小会。 十几分钟后,栞奈的骨灰被从传送带拉出来,我用石质骨灰盒把她收集起来。骨灰盒上刻着的名字已经是真田栞奈了。栞奈,长大了呢。 新的刻着两人名字的墓碑在真田家墓地已经立好,光良的墓穴盖子也被打开。光良的骨灰盒盖被掀起一角,光良的父母把那对戒指中男性的那只安放进去。栞奈的戒指也早已在骨灰盒中放好,由栞奈的姐姐亲手把骨灰盒放到地下。我把那张两人的照片也放入墓穴中。工作人员最后把墓穴石板拉回去盖好,二人的合葬就完成了。 希望他俩在另一边的世界,一定要幸福…也希望光良一定要感受到栞奈的这份哪怕牺牲生命也要去追求的感情…我为他们祈祷着。 原始地址:https://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9161656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免翻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箱:bijiyinxiang@gmail.com 或者:https://www.pixiv.net/novel/series/9161656 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